反正就是亂亂的啦。
上次上課我好像講漏了一個地方。齊諧的地方講到「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漏掉講了。「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大鵬鳥在上面看到地球表面，野馬才一點點，他六個月才呼吸一次，他在上面看，大馬生出一堆小馬，小馬又變成大馬，然後又 死光光，最後馬絕種變成青草地，在大鵬鳥眼裡，這個地球，感覺上一匹馬不像是單獨存在的生物，生命從馬變成草，再從草變成別的東西，萬物之間好像一個呼吸 在那邊吹來吹去，它們的能量在那邊轉移過來、轉移過去，然後變成不同的生物，當他的眼光這麼大的時候，他眼中看到的地球，跟我們所看到的地球都很不一樣。
我 們前面講到，這個地球上有很小很小的生命，也有很大很大的生命，有活得很短暫的生命，也有活得很長的生命，所以我們上一次說，如果你要覺得自己很優秀，就 趕快找你們班上一個很笨的人，每天看他就覺得自己很優秀；如果你要覺得自己很差勁，你就找一個功課很好的人然後每天看他一眼，就會覺得自己很差勁。教大家 這個方法，我回家想，大家會不會覺得莊子要教大家一種阿Q心態啊？就是什麼都差不多。差不多的心情並不是莊子要教大家的。當你很明白這個世界是這樣的一個 存在時，你可能會得到你從前花很多時間都得不到的道德。這道德是什麼呢？就是不驕傲。因為我們常常忘記世界上有這麼多比我們優秀的人，然後才會驕傲起來； 當你看到莊子這樣講之後，他是從你的心靈很內部的地方破壞你的驕傲，讓你明白世界是這樣的一個世界，你就會覺得：我這樣還能驕傲嗎？現在大人都在教小孩子 不要驕傲，可是小孩子都不聽啊！看到別人家小孩很笨你就很驕傲，所以莊子就講得更清楚了，就是－－別家的小孩看你也覺得你很笨ㄟ！
他在這裡給我們複習一下，就是「湯之問棘也」這一段，請你們唸一下好不好？
湯 之問棘也是已。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脩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 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 大之辯也。
他現在又換了一個版本，上次講的是「齊諧」這部書的故事。現在又換了商朝第一個皇帝商湯問他的大臣說：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壹週刊都報導了，還是沒有人相信，所以又要問看一次。問來問去，誰知道真相嘛！抬頭都看不到對不對？你們有人真的看到人造衛星了嗎？沒有嘛！對不對？商湯問他的大臣 這個叫做「棘」的人也是問一樣的事情，他們都在聊這件事，就說窮髮之北這個地方，你們有沒有聽過什麼叫做「中央圓形禿」啊？就是禿頭從頭頂開始禿起，莊子 認為地球的北極就好像一個中央圓形禿的老先生，旁邊的蘇俄、中國大陸都還有樹木，北極卻一棵樹都長不出來，因為它只有冰，沒有泥土。莊子就說，看起來像中 年人的禿頭那個地方就叫做北極，所以這件事就很奇怪啦！為什麼莊子知道地球是圓的？那個時代我們都以為，不論中國人、外國人都以為地球是平的，結果莊子一 向都說地球是圓的，後面還有很多不同的辭藻在說地球是圓的。莊子這一派非常奇怪，他們都相信人因該都可以修練到靈魂離體，然後飛到月亮上面玩一玩再回來。 這是神話的部分，我們不是教你練仙，但聽說真人是可以這樣的。因為他們有這種觀念，所以他們真的有人做到過，所以他們就可以飛到很高，然後看到地球是圓 的。所以道家的東西都說地球是圓的，跟當時中國的科技講的都不一樣。
他就講啊！在地球的中央圓形禿這個地方有一個黑黑暗暗的冥海叫做天池，天池有 一種魚，寬有數千里，可是「未有知其修者」，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長，「修」就是「長」的意思，現在已經把它混在一起說成「修長」了，就是身高很長的意思。這 一條不知道有多長、寬有幾千里的魚，名字叫做「小魚兒」或「小小魚」。又有一隻鳥叫做「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這前面都講過了，摶扶搖羊角而上者 九萬里，我們不是說牠一飛就飛上九萬里嗎？什麼叫「摶扶搖羊角」呢？「摶」這個字在這裡的意思是「拍擊」，古時候的刻本，現在已經分不出到底是「摶」還是 「搏」，所以到底要念「ㄊㄨㄢˊ」還是「ㄅㄛˊ」我們不知道，不過「ㄊㄨㄢˊ」是把東西堆一堆然後用力一壓叫做「摶」，「搏」我們說「搏鬥」，就是打，所 以意思差不多，所以翅膀一拍他要撐住很多的「扶搖」，什麼是「扶搖」呢？我們現在說一個人發飆，發飆的「飆」可以寫成「飆」或者「飊」發飆是說風捲得很厲 害，扶搖、扶搖，念久了就變成「飆」這個字。他要靠暴風把自己撐高飛起來。那什麼是「羊角」呢？你們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叫做「X戰警」？裡面有一個人叫做 「暴風女」有沒有看到？「暴風女」可以操控天氣，她被壞人追的時候，她就看著天空發動神功，天空就會產生龍捲風幫她擋敵人，就會從平平的雲層產生一個龍捲 風鑽下來，這就是莊子說的「羊角」，現在有的麵包也叫做「羊角」。就是這樣的東西。所以牠一拍之後就會有很多的羊角產生出來。我們在洗澡的時候用手這樣一 下洗澡水也會產生很多漩渦。
牠就這樣打出暴風跟羊角，一飛飛上九萬里，然後「絕雲氣、負青天」，地球表面不是有大氣層嗎？牠一直飛到大氣層的最頂 端，已經再也沒有雲氣了，負青天就是背後背著，這隻鳥的背後只有天空，已經沒有空氣了，牠已經到達大氣層的最頂端，已經看到天不再是藍的，而是黑色的天。 牠才開始「然後圖南，且適南溟也」。他這個句子斷得慢慢的，牠不是直接寫說牠就飛到南邊去，他就寫牠這樣、這樣之後，然後他想說，不然我轉個身，我往南邊 走好了。然後他就想：不然，我往南邊飛好了。當他這樣想一想、又飛一飛的時候，地球又過了好幾百年了。因為牠是一種神經很長的動物，想一件事要想很久。
斥 鴳就笑牠，什麼叫做「斥」呢？有一種叫做「澤」你們知不知道？就是一種泥巴的小湖，「澤」也可以寫成「沢」，日本人就這樣寫，「沢」跟「斥」古時候是通 的，所以「斥鴳」是指在沼澤地區生活的小鴳。「鴳」又是什麼東西呢？現在不是把這種鳥類唸成「鵪鶉」嗎？這種鳥我小時候養過，身體肥肥的，翅膀比雞還要 小，翅膀一小片在這邊，根本是飛不起來的，所以它是一種不會飛的鳥。這種不會飛的鳥，就要笑大鵬鳥，你知道這種鳥是怎麼飛嗎？牠只會從這裡飛到這麼高（約 椅子的高度），這鵪鶉抬起頭來看見天空有這麼大隻的鳥飛過，牠就想：牠要到哪裡去啊？「彼且奚適也」？「適」是到那裡；「奚」是「何」。牠覺得這大鵬鳥真 是太無聊了，牠就說，我跳起來不過數刃而下，我們說「仞」大概是七尺、八尺啦！牠說：我跳起來差不多就有七尺、八尺，然後就落地了，不像牠那樣幾百年都落 不了地。牠就覺得說：我的人生很豐富，都可以落地很多次，大鵬鳥一百年都落不到一次地。然後牠說，我遨翔蓬蒿間，人家老鷹都飛在天空、山頂，我飛的地方就 是從這一堆草飛到那一堆草，然後就落地，那就不得了了。「此亦飛之至也」，「至」就是很完美，到達終極。牠說，「我這是非常完美的飛行啊！」那你們覺得鳥 從草這樣飛來飛去然後掉下來算不算完美？但牠覺得自己很完美，這也叫做飛啊！有離地有落地，非常的完美，牠覺得大鵬鳥太無聊了，牠跑到哪裡去？這是小大之 辨也，「辨」在這裡是分別的意思，小跟大就是這樣不一樣，鵪鶉看大鵬鳥就覺得牠很無聊，那也沒有辦法，因為每一個人的格局是不一樣的。
所以，我有 時候覺得，我們不用太去想，我比誰誰誰優秀。假如張杰看到班上有位同學功課很爛，張杰可能會覺得那個同學很笨對不對？可是同時之間，那個人可能會覺得張杰 好可憐喔！禮拜天，還要來上什麼古文班，我啊！禮拜天就打電動，下午就跑出去玩，張杰都沒有時間玩，我都有時間玩，這樣到底誰可憐？分不清楚對不對？張杰 也許可以對功課比他爛的人說：「我比他優秀，可是我比他可憐！」可是如果像前陣子電視報導有一個小孩子他十五歲就在唸博士班了，張杰如果覺得自己功課很 好，但是在那個人眼中，他看到張杰可能就會說：「呵呵！白癡小孩！」因為他十五歲就唸博士啦！就好比方說，說不定張杰在十五歲的時候看到隔壁班有個女孩子 很可愛，他就寫一封信跟她說：「我是有為的文藝青年，我讀了很多書，不然的話你就跟我一起出去看一場電影啊！」那個女孩子通常也就答應了，因為十五歲反正 閒閒無事嘛！等到張杰回到家還可以跟媽媽說：「媽媽！你兒子第一次約會喔！買單！拿錢來！」通常這些可憐的父母都會多塞一千塊給張杰，因為他們還會說： 「你要帶人家吃好一點喔！不然會丟了我們家的臉。」於是張杰就人財兩得，非常的幸福。可是如果是那個十五歲就讀博士的，他就不行了，因為他看十五歲的女 生，都覺得這些人是白癡，他會喜歡的女生都是他的同班同學，可是他博士班的同班同學都二十五歲啦！當他送第一朵玫瑰花，那個姊姊會對他說：弟弟，你很聰明 很可愛，可是姊姊喜歡的是跟我同樣年紀的、比較成熟的男人。假如那個小天才不死心再送第二朵玫瑰，那個女生可能會說：「我跟你出去叫做勾引未成年少年耶！ 你要讓我被警察抓嗎？」所以他就很可憐對不對？所以他可以覺得你很笨很弱，可是他也可以覺得你比他幸福很多。
這是一個相對的世界，我們要常常都記 得這樣的事情，這樣子，我們才會想到下一件事情，就是，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個相對的世界，我要怎樣活才會幸福一點呢？因為不管你在這個相對世界的哪一個位 階，好像都沒有到達絕對的幸福，都是有一些幸運的事，也有一些不幸的事，像小麻雀也蠻不錯的，他這樣飛一飛牠也覺得很快樂了，像大鵬鳥他這麼一點點，他一 定覺得這個幅度對他來講連發抖都不算，所以這樣很容易滿足，人家不說，人要甘於平凡的幸福嗎？這個鵪鶉不是比較甘於平凡嗎？為什麼一定要做大鵬鳥？所以， 這是很弔詭的問題。那各位同學會不會想，那我們的人生要怎麼活啊？才會過得比較好一點。雖然大家都在追求幸福，可是追求幸福的過程都變成？練金術的等價交 換，當你這個地方幸福一點，你那個地方又不幸一點，有沒有這種感覺？我功課好一點，我的電視也看得少一點，那怎麼辦？所以好像變幸福又好像變不幸，這真是 一種很大的不幸，所以接下來的莊子就要告訴我們，怎麼樣破除好像幸福又好像不幸福的感覺。
但是我這裡有一個岔題的教材，叫做〈大鵬賦〉。我們這三 堂課講到大鵬鳥，你要想啊！中國人其實是很愛莊子的，你知道什麼叫做經典嗎？就是，一本漫畫書，如果讀了一次就把它丟到垃圾桶，舊書攤把它檢去又把它拿去 賣一次，那個人又把它丟到垃圾桶，它就被焚化了。這樣的書就流傳不久，因為它看一次就夠了。可是如果有一種書，他看了之後覺得很好看，他還想再看，他就留 在家裡的書架，然後等他兒子出生以後他就跟他兒子說：爸爸小時候看這本書很好看ㄟ！不然你有空也看一看。那這樣子大家都一直看下去的就叫座經典，這樣懂 嗎？所莊子在那個時代其實也像一本漫畫書一樣，只是這本漫畫書非常的好看，所以大家就一直看一直看，看了兩千年還在看，然後我們就說這個叫做 classic，叫做經典。這樣明白嗎？看來看去還是覺得很好看的書，就變成經典了。
所以莊子叫做中國古典文學的經典，不是因為他比較老，而是因為他很好 看。
〈大鵬賦〉是李白寫的，其實我要讓你們讀這個，並不是要讓你們每一個字都讀懂，而是要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駢體文」。這是中國文學的特色，其 實在莊子裡面就已經可以看得到這種東西。到後來就形成一種文體，這種文體叫做駢文。有沒有人聽說過？駢文的「駢」是什麼呢？就是兩匹馬跑在一起，這種文體 我們又稱之為賦。〈大鵬賦〉不是大鵬詩，是賦，什麼叫做兩匹馬跑在一起的文呢？就是他的句子前面有一句、後面又有一句，兩句剛好都對在一起。你看他說：南 華老仙發天機於漆園，吐崢嶸之高論，開浩蕩之奇言，「崢嶸之高論」跟「浩蕩之奇言」就是一樣的句子對不對？然後他又說：「徵志怪於齊諧，談北溟之有魚」也 是一個對子，可是他那個時代的對子還沒有什麼平仄相對，他就是上一句、下一句對得很整齊，這有什麼好處？這是非常好的廣告詞你知道嗎？凡是廣告詞寫成對 子，通常只要記得一點點就整個記得了，所以很好背。前面一小段是他的序，後面才是本題。我先把序說一遍，然後大家念一遍，我希望大家能夠學會駢文的咬字， 我有一次到大陸去看他們的電視，他們的主持人講話就很像駢文。一句一句對得很工整，我真的覺得聽那樣子講中文真的很過癮，中文就要這樣子用，因為中文是單 音節的字，他很能用一個一個的字打出音樂的感覺，你們如果要學中文將來當文藝青年去釣女生，還是要明白一下這種文體。你知道很多中文系學生都很混喔！到畢業也沒有對駢文有什麼感覺。待會兒希望你們念一念，感覺一下。
他這裡說啊！「余昔於江陵見天台司馬子微，謂余有仙風道骨」，就是從前我在江陵看到 一個天才司馬子微，跟我說我很有仙風道骨，就是一個武林前輩看到李白，然後摸摸他的頭說：「你是個練武奇才啊！」他說「可與神遊八極之表」如果你跟我學這 本如來神掌秘笈十塊錢賣你，你就可以飛到天上去。李白就好高興喔！我是練武奇才耶！就跟周星馳小時候被賣如來神掌秘笈的人騙一樣，就很高興，然後寫了一篇 「大鵬遇稀有鳥賦」，他就說：我是一隻大鵬鳥，我遇到一隻比我還要稀奇的神鳥，他跟我說我是練武奇才，我好高興。然後他寫了之後就丟出去啊！等到他中年以 後他就覺得說：「我那時候好笨喔！被那個人騙了！」現在就覺得很丟臉，可是他後來看到有別人寫的〈大鵬贊〉，他就想說：好像還是我寫得比較好，然後就回憶 起來，把它寫下來，這就是〈大鵬遇稀有鳥賦〉。他說，雖然回憶起來，我覺得自己寫得比別人好，可是還是不夠好啦！那我就留在家裡，有小孩問到說，你看你爸 爸寫過這樣的文章，因為有人稱讚我，我好高興，我就寫了這樣的文章，後來就沒有拿給人家出版，你們自己在家看一看，知道你爸爸當年那麼天真那麼可愛，一本 如來神掌秘笈就把我騙成那樣。
其實司馬子微（承禎）也不是江湖郎中啦！司馬子微又叫做司馬承禎，他在中國歷史上很有名，他其實寫過一本書叫做〈坐忘論〉， 「坐忘」其實也是莊子裡面出來的字，後來天台那邊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特別好，又了一個智顗大師，創了一門功夫叫做「天台小止觀」，這些東西都是中國打坐的 老祖宗，這樣懂嗎？中國人開始會打坐，是這些學派開始有的，從前道家比較多的是像現在的健康瑜伽，是比較多一點動作姿勢導引的，打坐的不是那麼多，但是拿 打坐當作一種練法的是一個派系，至於智顗是佛教的，中國的佛家會打坐是智顗帶頭的，他們說打坐練氣可以練身，如果佛家這門內功，都是從智顗開始的。就是在 天台山很奇怪的人發明一些修練的方法，當然你說中國人在老子、莊子的時代，有沒有打坐這個事情？這很難講。莊子這個東西是，你如果把它的道理實踐清楚了， 他的最終極境界是，你如果坐在那邊，你會突然發現，ㄟ！我的身體在那邊，我的人在這邊，身體跟人可以脫開來，但是那個東西可能不是打坐來的，那是練成的， 可是練成以後就是把身體丟在那邊，看起來好像是打坐一樣，那是一個結果，看起來好像是打坐。就是坐忘，坐在那邊忘記自己的身體，然後走掉了。大概是有那個 歷史背景。
所以李白遇到當時中國第一的大氣功師這樣的誇獎他，他就很高興。聽說李白到長安去找工作的時候，他去拜見賀知章，就給賀知章看這篇〈大鵬遇稀有 鳥賦〉。有人說他是給賀知章看〈蜀道難〉，但〈蜀道難〉是李白很晚期的作品，我覺得不太可能。後來皇帝對他不是很好，所以給他一個閒差，叫他在皇宮裡當一 個翰林大學士什麼的，然後在那邊每天看楊貴妃跟安祿山在那邊偷偷約會，看到後來也不敢講也不能講，然後就很難過，然後就辭職了。李白在皇宮裡也不是待得很 好，可是，他給賀知章看〈大鵬賦〉，我覺得有點道理，因為李白去找工作的時候，其實年紀有一點大了，他不是像很多人好像很年輕就去找工作，他那時大概是四 十幾歲，如果賀知章看到一個四十幾歲的人說我來你這邊求職，他一定會覺得你是低能兒是不是？就是slow learner，學得特別慢，所以李白就要丟一個可以證明我不是低能兒的東西，他那個大鵬鳥，我們前面有講到，我要去比較遠的地方，我就要準備久一點，這 樣才飛得高對不對？所以他丟〈大鵬賦〉給賀知章，是說別看我鬍子這麼長，我是用功讀書讀到今天，那麼厲害了才來，大概是這樣的意思，所以他會給他〈大鵬 賦〉。這是大鵬鳥的意思。
至於〈大鵬賦〉的本體什麼「南華老仙」啦！《莊子》這部書，中國又叫做《南華經》，所以南華老仙又指莊子。很多典故我們 都不必講得太細，像第二頁什麼「精衛勤苦於銜木，鶢鶋悲愁乎薦觴」，這什麼呢？就說天下有很多很不幸的鳥，像精衛這種不幸的鳥，牠是一個被海淹死的女孩子 的怨念變的鳥，每天都要銜很多小木頭要把海填平，要報復。「鶢鶋」莊子後面會講到一個故事，就是一個很漂亮的鳥，飛到一個國王那邊，國王就每天請他喝酒聽 音樂，可是鳥沒幾天就掉了，因為鳥是要吃毛毛蟲的，不是要喝酒聽音樂的，所以「悲愁乎薦觴」就是國王說「來，乾杯！」那鳥就非常悲哀喔！「什麼，又要喝 啦！」他喝幾天就死了。所以他是講天下有很多不幸的鳥，只有我們大鵬，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怕，飛到最高的地方，可是，大鵬不是很可憐嗎？孤單單的一個 人，然後他就說，可是大鵬不可憐，因為有一個稀有鳥看見他了，稀有鳥就是指司馬承禎，他說，這大鵬大太了，你過的是很好的生活啊！稀有鳥說我「右翼掩乎西 極，左翼蔽乎東荒。」我張開翅膀，我右邊的翅膀蓋到西藏、新疆，左邊的翅膀蓋到日本，我是多麼多麼厲害的大鵬鳥。於是稀有鳥又跟大鵬鳥說：「爾同我翔！」 唉呀！你來跟我玩啦！地下的那些小東西都不好玩，我們一起玩，然後大鵬就答應了，於是他們兩個就很高興的一起飛。於是他們就「登於遼闊」，飛到宇宙的邊邊 去了。
然後，那個赤鷃，那個鵪鶉還在籬笆裡。因為鵪鶉被人養在籬笆裡，要等牠下蛋。牠就被圍在籬笆裡，連籬笆都飛不出去，他們看到天空中的兩隻鳥 飛那麼高，就笑說：「牠們在幹什麼？好無聊！」李白寄給賀知章看，就是告訴他說，我是大鵬鳥，我讀書讀這麼久才來，你們看不到我的好，我不能怪你們，因為 你們是鵪鶉。只有一個人知道我很好，那個人他要約我出去玩，他就是司馬承禎，只有仙人知道我很優秀，凡人都不知道我很優秀。稀有鳥就是司馬承禎，這樣懂 嗎？所以這是非常自吹自擂的應徵信。但他的文筆非常之好，裡面有很多莊子的典故。我就不細講，你們從頭到尾慢慢唸完，唸的時候要感覺他的句子一個對子一個 對子的頓法將來你們寫文章的時候可以這樣寫，有時候寫這樣的文章還蠻過癮的。
大鵬賦 並序 ◎唐．李白
余昔於江陵見天台司馬子微，謂余有 仙風道骨，可與神遊八極之表，因著〈大鵬遇稀有鳥賦〉以自廣。此賦已傳於世，往往人間見之。悔其少作，未窮宏達之旨，中年棄之。及讀《晉書》，睹阮宣子 〈大鵬贊〉，鄙心陋之。遂更記憶，多將舊本不同。今腹存手集，豈敢傳諸作者？庶可示之子弟而已。其辭曰：
南華老仙發天機於漆園，吐崢嶸之高論，開 浩蕩之奇言，徵志怪于齊諧，談北溟之有魚，吾不知幾千里，其句〔名〕曰鯤。化成大鵬，質凝胚渾。脫鬐鬣於海島，張羽毛於天門。劇渤澥之春流，晞扶桑之朝 暾。烜赫於宇宙，凭陵乎昆倉。一鼓一舞，煙朦沙昏。五嶽為之震落，百川為之崩奔。乃蹶厚地，揭太清，亙層霄，突重溟。激三千以崛起，向九萬而迅征。背嶪大 山之崔嵬，翼舉長雲之縱橫，左回右旋，倏陰忽明。曆汗漫以夭矯，羾閶闔之崢嶸。簸鴻蒙，扇雷霆，斗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怒無所搏，雄無所爭，固可想像其 勢，仿佛其形。若乃足縈虹霓，目耀日月，連軒沓拖，揮霍翕忽。噴氣則六合生雲，灑毛則千里飛雪。邈彼北岸，將窮南圖。運逸翰以傍擊，鼓奔飆而長驅。燭龍銜 光以照物，列缺施鞭而啟途。塊視三山，杯觀五湖。其動也神應，其行也道俱。任公見之而罷釣，有窮不敢以彎弧。莫不投竿失鏃，仰之長吁。爾其雄姿壯觀，坱軋 河漢，上摩蒼蒼，下覆漫漫。盤古開天而直視，羲和倚日而傍歎。繽紛乎八方之間，掩映乎四海之半。當胸臆之掩畫，若混茫之未判。忽騰覆以回轉，則霞廓而霧 散。然後六月一息，至於海濁。歘翳景以橫翥，逆高天而下垂。憩乎泱漭之野，入乎汪湟之池。猛勢所射，餘風所吹，溟漲沸渭，岩巒紛披。天吴為之佚栗，海若為 之躨跜。巨鼇冠山而却走，長鯨騰海而下馳。縮殼挫鬣，莫之敢窺。吾亦不測其神怪之若此，蓋乃造化之所為。豈比夫蓬萊之黃鵠，誇金衣與菊裳。恥蒼梧之玄鳳， 耀彩質與錦章。既服御於靈仙，久馴擾于池湟。精衛勤苦於銜木，鶢鶋悲愁乎薦觴。天雞警曙於蟠桃，踆烏晰耀於太陽。不曠蕩而縱適，何拘攣而守常。未若茲鵬之 逍遙，無厥類乎比方。不矜大而暴猛，每順時而行藏。參方根以比壽，飲元氣以充腸。戲晹谷而徘徊，凭炎洲而抑揚。俄而稀有鳥見謂之曰：『偉哉鵬乎，此之樂 也。吾右翼掩乎西極，左翼蔽乎東荒，跨躡地絡，周旋天綱。以恍惚為巢，以虛無為場。我呼爾遊，爾同我翔。』於是乎大鵬許之，欣然相隨。此二禽已登於寥廓， 而尺鷃之輩空見笑於藩蘺。
對不起，讓你們唸那麼久，抱歉抱歉！好像很多字還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喔！不過等有一天你們長大以後要複習莊子，把它夾在 課本裡面，等到你們十八歲的時候看到可能就看得懂了。現在就不急，好不好？我們就先上莊子的課，比較沒有時間讓你們上賦的課。接下來他說「故夫知效一官， 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這一段請你們也唸一下。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 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竟，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 也，旬有五日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 無功，聖人無名。
謝謝，你們辛苦了。他就說啊！「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知」就是一個人的智能， 這裡要把它當名詞，我們就唸成「ㄓˋ」，有些人的聰明才智，可以去效力於一個官。什麼意思？就是你的聰明才智如果還可以，你就可以去區公所找一個工作，區 公所的職員就是最小的官，如果你再多厲害一點，就可以「行比一鄉」，你的作為，可以配得上去管一個鄉了。也就是說，比較聰明的人就可以去當馬市長了，還有 的人他的德操更好的，他就可以去當一個國王，而徵一國，徵一國什麼意思啊？你們有沒有聽過專門幫人家打探秘密的公司叫做徵信社？「徵」就是「信」，怎麼樣 的人是可以信的呢？就是你把這個東西交給他保管，他不會把你偷偷吃掉，就是可以信賴的人。「而徵一國」，就是這個人道德不錯，你把一個國家交給他管，不會 把你倒掉，不會亡國。所以他這裡就幫你排，能夠在區公所上班的當然就比較不厲害，然後，可以當馬市長的人可能比較厲害一點，如果需要去當陳總統的人當然就 需要更厲害，如果當陳總統的人只有當區公所職員的智商，他就會把那個國家搞垮掉。這就是說，你有多聰明，你才可以做多大的事、管多少人，所以我們就會說， 如果你把小鵪鶉送上九萬里的高空，他就馬上窒息而死，被太陽風烤乾了。所以我外婆就常常講說：「陳總統可能不是當總統的命。」他不是這個命，可能就是他不 是這塊料的意思啦！如果你看到有錢可以拿，你就開始讓家裡人貪污的話，那種人最好就去當鄉長就好了。我曾經有個老師問一個里長說：「你有沒有貪污啊？」里 長說：「貪不到啊！」他其實是想貪的，但沒有錢可以貪。所以當里長就比較無害，當總統就比較有害。
所以，他就覺得說，每一個人的位階，你知道嗎？ 如果有一個人在區公所上班，他的自滿會比總統低嗎？其實不會。當了總統的人一定會說：「當了總統也不過是這樣嘛！」就像〈蜘蛛人〉裡面不是都講嗎？「能力 越大責任越大。」我這麼厲害，只好管這麼多人嘛！對不對？區公所的人就會覺得：我能力就這麼一點，每天上班，日子很好過耶！每天上下班都有專車接送。不是 區公所啦！就是政府機關的公務員啦！他們早上有早上茶的時間，下午還有練書法的文藝時間，日子過得很好，不一定比總統不幸啊！所以每個位階的人都有他自己 的幸福，所以他們看自己都是差不多這個樣子，小麻雀覺得自己當小麻雀很厲害，大鵬鳥覺得自己當大鵬鳥很厲害，這種時候，看到這些人這樣子，就有一個宋榮子 在旁邊「猶然笑之」，「猶然笑之」就是咧開嘴笑。就是從小麻雀到大鵬鳥他都嘲笑。一個人在旁邊冷笑，意思是說，他可能比小麻雀或大鵬鳥更厲害一點喔！我們 看宋榮子怎麼厲害啊？他說，這個人是這樣子「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這個人是，全世界的都跟他講說，你很棒喔！怎樣怎樣。「勸」就 是更勤勉對不對？如果一個人不是宋榮子，如果有人說你書法寫得很漂亮，好棒好棒，我好喜歡看你的書法，那個人就會很高興，然後多寫幾個字。馬上就被鼓勵 了，就是外面的人可以鼓勵到他。
就像上次張杰媽媽告訴我說：譚老師啊！你下次上課要多畫一點漫畫啊！我心裡就想說：好好好！人家喜歡我畫漫畫，我下次一定 要多畫一點。可是我回家以後就很傷心喔！因為我還沒有到達宋榮子的境界，被人家一說就心動了，這樣的人是非常的脆弱的一顆心，沒有練到、沒有修成正果，就 是內心很容易動搖，被人家一講就改變主意了，他的心都不穩。「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大家都說你長得很醜啊！很難看啊！很肥啊！那有些人不是宋榮子的人回 家就說：「媽！我不想活了啦！」就很沮喪。宋榮子就覺得沒有關係，他就覺得「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竟，斯已矣。」宋榮子為什麼這麼厲害呢？因為他知道 說，人的內在世界跟外在世界，其實不應該有這麼直接相關的，同樣是一個人罵，有的人被罵了會生氣，有的人被罵了不會生氣，所以代表說，生不生氣那個人還有 決定權存在的。我可以決定要生氣還是不要生氣，當他明白我們內在有自主權的時候，他就覺得，別人鼓勵我，我也可以不要高興成那樣；別人如果一直罵我，我也 可以不必難過成那樣。就是，我的內部歸我管，我的外部不歸我管，就是我的外面很肥，你跟我講說我很肥不能來公司上班，同事會討厭我，這個外面歸你管沒關 係，可是裡面歸我管，就是你這樣講我我會不會很難過，這個歸我管。所以他說「定乎內外之分」就是什麼東西歸外面的人管，什麼東西歸我自己的心裡管，這個他 分得很清楚。
於是「辯乎榮辱之竟」，「竟」就是「境」，就是榮辱的範圍、極限在哪裡你曉得，就是人家罵你，頂多就是「好吵喔！分貝數好高喔！」但是，要不 要難過，這個東西歸我自己管。大家聽了以後媽媽會覺得你們更難管了。不管怎麼罵，小孩子都說：「我自己高興就好，我過得很快樂啊！怎麼樣，嫉妒是不是？」 所以他可以分得出來說，有些事情是外面的人可以干擾的，有些事情是外面的人不能干擾的。其實教小孩子練成這種心境，小孩子一輩子都會變成一個很堅強的人對 不對？都不容易被人家打敗挫折，其實這是一件好事。其實好事也有不好。我看過一部電影，是瑪丹娜演的。電影裡面演她先生的是個好爸爸。他們的小孩在學校跟 同學吵架，心裡很難過，他就教小孩說：「你一定要學會一招，就是說『防護罩啟動！』」我們要假裝我們都有一個防護罩，同學講難聽的話，碰到你的防護罩就 「噹」的一聲掉下來，然後你都不會受傷。這小孩子就學起來了，從此以後在學校裡就不怕同學講他，就變成很堅強的小孩。結果後來爸爸有一天遇到一件很大很傷 心的事想要跟小孩子溝通，小孩子就說：「防護罩啟動！」把爸爸檔在外面，所以教小孩子莊子會非常可怕，連爸爸都攻不進來。所以這種絕招不應該教給小孩子， 不然會很難管。這就是宋榮子的境界。你們要不要學防護罩啟動，這讓你們自己決定，這我不能管，我只管教書而已。
他這個人呢，「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數數然也」是什麼意思呢？你如果學過中醫你就會知道，有一種脈象叫作「數脈」，「數脈」就是跳得很急促的脈，也就是說，這個人在人世間活著的時 候，沒有那種慌慌張張、急急忙忙的。你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慌慌張張、急急忙忙的對不對？因為他外在的環境可能剛好很趕，所以他的心裡就很急，所以他就被環 境拖著越來越急了，還有很多人有嚴重的得失心。
那個「數數然也」也可以說有很多人很想去賺錢，就拼命去賺錢。我最近認識一個朋友，他玩股票，他認為他一年 只要賺到五十萬就好，他玩股票就非常的悠閒，看準哪家公司經營得比較好，然後買了之後放著，讓股票慢慢就越來越值錢，等到一年後他把股票賣掉，就可以賺一 筆錢。就是挑一家很好的公司，放一年然後就賺到錢了。可是呢，有人玩股票，他的目標是一年五百萬，不是五十萬，那就每天在那邊進場、賣出，拋售、脫手，每 天都急得不得了，等到見到他的時候，問他：「你是幾天沒睡了？」因為他眼眶都黑了。所以，當你很想要一個東西的時候，你的心裡頭就亂了。宋榮子就是外面的 錢啊什麼來到面前時，有「防護罩開啟」的人，他就會覺得說「錢，我要不要高興？我也可以決定我不要高興啊！」所以他就不會為了要那五十萬跟五百萬的差別在 那邊拼命嘛！對不對？這個地方又說了，雖然他已經這麼厲害了，「雖然，猶有未樹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像一棵大樹一樣，穩穩的把它的根扎好。這什麼意思 呢？怎樣可以當一棵好樹，這是教我莊子的恩師這一年正在研究的內容。我原來聽她講也沒什麼感覺，但最近我就很有感覺。
就是，如果說一個人能像宋榮子一樣有 一個防護罩，他是不是心靈環保就會很好？他就會不容易被人家牽動他的情緒，他的內心都很平和，可是，你說這種人真的能夠成為最高境界嗎？可能不一定。他可 以說這個人很厲害，而且他的厲害可能比那個大鵬鳥和小麻雀都要厲害一點，因為它已經練出一個不同的境界了，可是這個境界還不是最高，所以莊子就說，他好像一 棵樹，但樹根還不是長得很穩，那怎麼樣的人才是根長得很穩呢？我們要教完〈逍遙遊〉我們才會知道。莊子有另一個論述告訴我們怎麼樣才算是一棵好樹？宋榮子 雖然非常厲害的人，但還沒有到莊子心目中「一棵好樹」的境界，他的跟還沒有扎穩。那不然，我們說心理學很厲害的人是宋榮子，他很懂心理學，所以他不會被人 家弄出情緒來，如果不是心理學領域的人，有沒有很厲害的人物呢？所以他又說：有喔！不是心理學的領域，有一個叫做「列子」的人，他是一個不得了的氣功師， 他可以「御風而行」，就是有一天練功練到可以讓自己反地心引力境界，輕輕一踏就可以飄起來，我們現在練氣功，很多人練氣功都還沒有辦法站在磅秤上要幾公斤 就幾公斤，還不行，但最高境界的人應該是可以的。所以列子就可以「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泠」就是很涼爽；「泠然」就是我們現在講很酷的意思。所以他看 起來很酷、很厲害，「善」就是很厲害的意思。可是他的厲害出現了一個問題，因為呢，他是飛倒天上，然後風托著他飛；如果吹東風他就會被吹到東邊去，他得要 等十五天以後颳西風才能回來，所以他練功練很高境界，然後起飛；「旬」是十天，十幾天以後他才會回來，他被風刮跑了。這好像很厲害，已經練到這種境界，可 是好像不是很自由ㄟ！如果風沒有吹回來他就不行了，這就好像狄士尼的電影〈歡樂滿人間〉你們有沒有看過？有一個保母帶著花帽子，保母穿個裙子，拿著雨傘， 就飛起來，然後她都從天上飛過來帶小孩，這保母就好像是神仙世界來的精靈，這個精靈怎麼樣？他們櫻桃巷吹東風的時候她就來了；吹西風的時候她就急慌慌地 說：「喔！吹西風了，拜拜拜拜！」趕快跑。就這樣子，所以，他雖然跟大自然有很高的融合度，可是他不太能夠違背自然，他還是有不自由的地方。
所 以，列子就很可憐，一運功，起飛，（就被掛在半空中），就要等風把他吹回來。所以，他又說了，當一個人可以練到列子那個境界的內功，他會有一個結果，那就 是「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這什麼意思啊？你知道，如果一個人練內功練到可以起飛，他就可以更進步，說不定明天他就可以練到一隻手指把牆壁後面的人打 死，他可以練很多很好玩的東西，對不對？當他在很多很多的修練裡面活得非常快樂的時候，他就不會「數數然」、慌慌張張的去追求外面很多的「致福者」，什麼 叫做「致福者」？就是帶給你福氣的東西。導致你有福氣的東西是什麼？比方說六合彩啦！比方說有人說為了健康所以要吃什麼維他命啦！什麼健康蔬果啦！因為他 已經練到那樣，所以他就覺得好無聊對不對？
和宋榮子比，其實列子還是更幸福的，因為宋榮子只是「消極」地不受外在世界影響，而列子是有他很喜歡修練的東西，所以快樂到外在世界他根本不必去理它。
沒 有修練的人真得很可憐。像我有一個朋友，他畢業以後找到一個還不錯的工作，只是薪水不是很多。結果他爸媽就跟他講說：「你每個月一定要拿一萬塊、兩萬塊回 家給我們。」為什麼？因為他爸媽非常喜歡簽六合彩、大家樂。他就說：「爸爸，你不是有退休金嗎？你的退休金放在那邊不要動，你也可以活很久啊！」他爸爸聽 了就很生氣的罵他說：「我們簽六合彩還不是為了你跟你妹妹！我們賺了大錢以後你們就有錢啦！」就講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一直跟他要錢，結果他就很可憐。很 多人為了想要錢，就會想一些很奇怪的理由，然後急急忙忙，感情都變得很不好。
一個人可以把內功練到這個樣子，很多外面的追求他就會覺得不夠好玩， 對不對？我今天不知道可以飛多高，這樣比較好玩，對不對？當他可以御風而行的時候，他就可以不用存錢買機票到美國去玩了，他就可以直接飛過去啦！所以他就 可以省很多錢對不對？大家都要賺錢，他就不用賺了。那因為他不用賺錢了，所以他就說「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這個人哪！他可以不用走路了耶！「免乎 行」就是可以不必走路了。他說，雖然他可以不用走路，很厲害，就是出國不用買機票，可是，還是「有所待者」，就是他今天如果飛起來，如果沒有風，他就停在 那邊，在台北市中心那樣子停住不能動，看起來有點悲哀對不對？所以練到最高境界還是有他不自由的地方，還要等風來吹他，所以他就講到說啊！宋榮子比一般人 厲害，列子也比一般人厲害，可是呢，比起莊子說的最厲害，還是不厲害，那莊子說的最厲害，到底有多厲害呢？我們下一堂課會來教。可是莊子說的最厲害，你看 了一定會覺得奇怪，看起來是更不厲害，這是很奇怪的地方。我們下一堂課再來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