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莊子班內容（謄稿草稿）（十三）齊物論（7）

這一回是真的有些「謬論」了，讀者便原諒我一些吧，跟小朋友玩瘋了……


好，44頁的下面他說「有成與虧，故昭氏之鼓琴也；無成與虧，故昭氏之不鼓琴也。」，成 與虧在一開始的時候說……這個句子在前面裡頭，上次講的那堂課有說，人的世界是「道虧則愛成」，就是當這個天地間的大道有了受傷的時候，人類就有了愛，愛 是因為天地無道才發生的東西，如果每個人都過得非常幸福，每個人都非常聰明，做事情都非常正確的時候，就沒有人需要愛了對不對？愛是因為有人做錯事，然後 有人很可憐對不對？所以才需要愛，所以有的時候，我們在看道家的時候會覺得說，道家怎麼這麼消極啊，說什麼人不要愛啊，不要這個又不要那個，其實他不是不 要，而是他總覺得說，人世間有愛是因為人世間有了悲慘的事情，所以才會需要這個愛，所以就覺得現在的人類有很多很多我們覺得很美好的東西，可能都是因為這 個世界不完美所造成的，所以這到底是一個很悲觀的論調呢？還是怎麼講？其實我不認為那是悲觀，我覺得它只是一個相對角度的一個認識而已，什麼叫相對角度的 認識呢？就是我覺得課上到這裡的時候，同學可能會有一種……感覺，現在應該還不會，再多上一點就會了，那我多上一點的時候再講好了，就是道家的這個否定這 個或者否定那個，其實他不是要否定，他是有一個很重要、他要「肯定」的東西存在，所以才會覺得這些事情你不能把它看得太重，我們再講兩段會講到這個所謂大 是大非的問題，那這裡我們就照它原文來講。

他現在舉一個例子，那個「昭氏之鼓琴」只是舉一個例子，假如說人類的世界有一個偉大的音樂家， 叫做昭文氏，那這個昭文他是個偉大的音樂家，可能他一彈琴所有的人都覺得太美了，而且會受到很大的感動，那我們中國人古時候都認為說音樂是做什麼用的啊？ 音樂是幫人調理性情、讓人心靈向上提升用的。那麼如果有一個人在那邊做一件事情，大家都覺得他很偉大，他做的事情叫做調理性情，幫助人心靈向上提升，那代 表現在人心是怎麼樣？就很不好嘛對不對？所以才需要，就好像現在發明了一個偉大的疫苗可以剋制365種疾病的話，那代表人世間有365種疾病嘛，對不對？ 所以那個人才能得諾貝爾獎，那請問如果印度那個地方根本沒有乞丐、沒有災民，那那個什麼德蕾莎修女要怎麼辦啊？她就只好繼續躲在她的修道院去打坐啊對不 對？就沒有人知道世界上有一個這麼有愛心的女人。所以這些……這些偉人之所以能夠偉大，都是因為全世界要很多不幸的人來幫忙他，對不對？所以他就說「無成 與虧，故昭氏之不鼓琴也。」，他說如果世界上每個人心靈都很偉大，每個人都坐在上帝的右手邊，內心非常光明的時候，那這個人他有一套音樂可以幫你提升心 靈，幫你學會這個心靈進步的ABC，那大家都會覺得這補習班有什麼意義啊？我們不用去上了，所以這偉大的音樂家從此以後就開天窗了，喝西北風。那這兒莊子 舉這個例子其實是一個極端的例子，我相信在莊子的世界一定不是不准我們唱歌，不准我們跳舞的對不對？他只是覺得說很多人類給他很高很高評價，覺得他有很高 很高的價值的東西，都是因為我們現在人類的心靈太貧窮了，所以才會覺得那個很重要。

然後呢「師曠之枝策也，惠子之據梧也」，這個師曠是這 樣子，他是一個古時候拿一個……枝策就是拿一個棒子，這樣乓！乓！乓！乓！這樣打著，所以代表什麼？打鼓打得很好的人，你知道打鼓打得很好的人也很厲害， 我曾經有看過一個漫畫它裡頭講什麼什麼之神、什麼什麼之神，就這世界上什麼吉他之神是誰誰誰、搖滾之神是誰誰誰、爵士樂之神是誰誰誰……那那個師曠也好， 昭文也好，就是那個什麼什麼之神，那種等級的音樂家，那惠子代表的是什麼呢？莊子的好朋友惠子喔，可能莊子跟他交情特別好，所以就講惠子，把他當做哲學家 代表，惠子就是那種哲學家的代表。

什麼叫哲學家你們知道嗎？就是講一堆理論，說這個世界是這樣的，那惠子的理論剛好又是所有理論裡面最極 端的，譬如說惠子會說：「我來定義什麼叫做小……」，他說最小的小「沒有裡面」，因為最小的小就只有一個點，沒有比它更裡面的東西，然後最大的大就是「沒 有外面」，就是因為有些東西很大很大對不對？像這宇宙這麼大，那如果宇宙是最大的話，它就不應該有它的外面對不對？因為它的外面就會比它更大對不對？就像 我們莊子說逍遙就是無待，就是沒有等待，那惠子也說最大沒有外面，最小就是沒有裡面，那這對我們的人生有什麼用呢？但是很正確，他的定義是很正確對不對？ 然後他就說……而且他還說……還有那個什麼公孫龍之類的，就是他們那個惠子代表的那群哲學家說「白馬不等於馬，黑馬也不是馬」，就是馬加上白的就比馬多一 點什麼了，所以白這個屬性跟馬這個屬性怎麼能相容呢？馬是一種動物，所以動物跟這個顏色應該是不同屬性的東西，於是他後來講到極端是「這塊石頭又硬又白， 這樣講是很可怕的」，他說石頭怎麼可能又硬又白呢？為什麼不可能？（因為它就硬的）對，他就說硬是一種屬性，白是一種屬性，你不能把它放在一起喔，白的話 是另外一個層次的東西，硬或者軟是這個層次的東西，就不可以放到一起，就他那個哲學就是這個樣子，那聽起來都……就越聽越奇怪對不對？那我們都覺得……對 我們講都沒有什麼用啦對不對？像我們說白米飯怎麼可以又白又軟呢？還不就吃下去了嘛，可是呢惠子這個據梧……據梧是在這個〈德充符〉的最後莊子嘲笑惠子的 一句話，就莊子就說……因為我們前面不是講說一個人他的生命力受損之後，很喜歡動腦筋，動在不應該動的地方，人就會很虛弱對不對？那惠子就是那種每天在想 一大堆事情，那莊子心目中的惠子的畫像就是這樣子，就這邊有一棵枯掉的樹，梧桐樹是那種代表秋天的樹對不對？看起來很乾枯，然後有一個惠子靠在上面打瞌睡 喔，這就是莊子心目中的惠子，所以惠子的畫像比蒙娜麗莎不美很多。那莊子就覺得惠子每天都在傷這些腦筋，然後到最後講講講吵累了，然後就靠在樹上就……在 公車上面搭公車就打瞌睡，然後就摔倒這樣子，這他心目中的惠子就這樣子一個人，就是太用功了，那功用在莊子覺得沒有意思的地方。

他說：「三子之知幾乎！」，就這個「幾」就是快要到頂點了，他說人類世界的昭文的琴、師曠的打鼓、惠子的哲學，都已經到了人類的智能快要到頂點的地方了。

「皆其盛者也」，莊子認為我提這三個人嘲笑，可不是因為這三個人是八流哲學家或八流音樂家，都是它裡面最好的，他說這三個人都是音樂家也好，哲學家也好，裡面這個領域最強的人所以我才提他喔。

「故載之末年」所以現在你們在兩千年後，我們現在讀《莊子》還讀到，噢，有一個昭文，有一個惠子對不對？就寫在書上面、記載在書上到很以後的年代。

只 是莊子就說這些人的行為，其實他接下來是講惠子的行為，音樂家他就不罵了，他就說惠子這個人的行為其實是很矛盾的，他說：「唯其好之，以異於彼，其好之 也，欲以明之。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堅白之昧終。」，這個地方是莊子對惠子的一個批評，莊子說這種很厲害的哲學家，他的頭腦裡面有一個陷阱，他可能自己沒 有看到，是怎麼樣呢？你知道哲學家需要人家崇拜他，需要一個什麼東西啊？需要兩個條件，一個是「你不懂我」，因為他要想一件事情是別人都想不到的，只有他 想得到對不對？這樣才能覺得人家覺得我特別聰明對不對？所以他第一個需要條件是：「你不懂我，我懂喔」。所以就說他喜歡的是「異於彼」，就是跟別人都要不 一樣才行對不對？這樣聽得懂嗎？可是呢，他又有第二個條件，很可怕，第二個條件是：「其好之也，欲以明之。」。就是「你懂我，才會尊敬我」，如果惠子他講 的……他真的讓所有人都不能懂他的話，那他跟人家講話就應該這樣講：「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這樣講就沒有人聽懂他在講什麼了對不對？然後人家就覺得 什麼？這是一隻狗嗎？所以他就不會得到尊敬啊對不對？所以他就要……要有一種表現，讓人家能夠明白他有多厲害，所以這樣一種心理結構，當他活在這個心理結 構的時候，他就會變成說，如果他會的東西有人跟他講：「惠子啊，我也會。」，哦，一定氣死了對不對？因為他就覺得如果我會的你也會的話，那我不就是不值錢 了嗎？所以最好你不可以會，可是呢等到他要開始炫耀的時候，又跟你講說：「我現在的道理就是這樣啦，各位有沒有明白啊？有沒有了解到我的偉大啊？」，大家 都說：「喔，對不起，我不會。」，他又很生氣對不對？覺得說你怎麼可以不會？不能明白我多偉大？所以就變成他的人生裡面，同時要一個「你不可以懂我」，又 同時要一個「你一定要懂我」，那在這二個結構之下所產生的語言或寫出來的著作，就會讓人家覺得說好偉大，好像看得懂，可是到底幹嘛，我又不能很明白，就他 的整個哲學會變成一種很混茫茫、很曖昧的存在，這樣懂嗎？就是人的那個基本的心裡頭要什麼東西是會變成他生命的一部分，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所 以當惠子活在這個情況下的話，他說「彼非所明而明之」，就說他要去炫耀他很厲害，所以一定要去找不能跟他一樣厲害的人對不對？他就找一堆不能跟他一樣厲害 的聽眾，然後就跟他講一大堆，他很厲害的內容要人家聽得懂，那人家一開始就是……被惠子找到，因為他是笨蛋啊對不對？所以就不可能聽得懂啊，所以惠子就講 了半天就覺得：「哎，果然還是我最厲害，你們都不能了解我。」，這樣他就可以滿足了，可是呢這樣子的話，惠子的哲學就會「故以堅白之昧終」，所以惠子的哲 學就變成說，他到了他死的時候呢，人家提到惠子都說：「惠子啊，我不太了解耶……」，那個石頭不可以又硬又白的那個人就叫惠子對不對？就每個人都在想說： 「他是那個講石頭又硬又白的，可是我不能懂它。」，堅就是硬嘛，白就是白色嘛，大家就想說惠子定義的石頭是不可以又硬又白，然後都搞不清，惠子講了七十歲 還是六十歲，都還講不清楚，然後呢他已經死掉了，然後其他人都在那邊想說他講什麼？

喔，這是一個哲學家的下場，就莊子認為哲學家就很喜歡 知識，很喜歡他的知識別人都沒有，所以莊子認為說這樣子的心就會做成這樣子的人生，然後惠子死了也就罷了，就還拖誰下水啊？「其子又以文之綸終」，然後呢 惠子有一個兒子，然後惠子的兒子就很麻煩，因為他爸爸是學術界的大老，然後他爸爸死了之後，大家都說你爸講什麼我們聽不懂，然後惠子的兒子就只好繼承家 業，幫他「文之綸」，就是說幫他爸爸整理他爸爸的文獻，就把惠子寫過的東西、說過的錄音帶，拿出來重聽，然後重新去寫一本書，然後就寫一系列的書叫做什 麼？《教你如何看懂惠子》、《教你如何了解惠子哲學》這樣子的書，就《惠子哲學入門ＡＢＣ》，這樣子不停地寫參考書，來幫助別人能夠了解他爸爸有多偉大 （笑），（賣得不是很好）不知道，他爸爸當年都沒有賣得很好了，所以呢他的兒子就……美好的青春歲月啊跟成人歲月都沒有了喔，就每天都在幫他爸爸寫註解， 其實寫註解是一個很殘忍的事情喔，我常常覺得《莊子》如果你不能一次就把它聽懂的話，註解寫得越多越不懂，等到他真的註解寫到每個人都懂的時候，其實就已 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東西了。就惠子哲學既然那麼難，你就不能……你就沒有辦法很簡單，你若是把它簡單化到人人都看得懂的話就很麻煩，因為人要把這個惠子哲學 講到人看懂，就會說惠子的哲學是A對不對？那A太難懂了，所以我們把它打個比方，比方成B，再打個比方，B又太難懂了，再把它打個比方，比方成C，等到比 方到F的時候，大概跟A已經完全都不一樣了，這就好像我們上次講說拿烏龜來比喻一隻馬的時候，烏龜會變成妖怪一樣對不對？就說馬比烏龜長得高、馬比烏龜多 幾顆牙齒，然後講到最後我們都聽到一隻妖怪龜，不會聽到一隻馬，這是很可怕的事情。

於是呢「終身無成」，他說這個可憐的惠子的兒子呢，就 一輩子都在幫他爸爸整理他的文案，然後自己的人生就沒有了，所以惠子的偉大呢，不但迷惑了很多的群眾，而且讓他的兒子一輩子都毀掉了，所以這樣子的偉大是 不是真的很偉大呢？不曉得現在那個什麼心海羅盤的葉教授他兒子將來要怎麼做？（心海什麼？）有一個在電視上常講很多人家聽不懂的話有沒有那個先生（笑）， （那葉教授）。

然後他就說如果是這樣子可以叫做「成」嗎？莊子說：「若是而可謂成乎？」，那他就覺得說：「喔，惠子講了一輩子的話，然後 沒有人聽得懂他在講什麼？然後又有一個他的兒子繼續幫他，努力繼承爸爸的事業，然後就一輩子都在編參考書對不對？莊子說這樣子就可以叫做偉大的人？那這樣 莊子說：「那我也很偉大啊。」（笑），如果是全世界的人都沒有辦法得到你的教誨的好處，大家都不了解你的話，那莊子說：「那我也是這樣，那我也很偉大 喔。」，那莊子就說「雖我亦成也」，那我也很厲害，那莊子是幹嘛的？賣油漆的嘛，然後下班以後就編……編竹籃嘛，所以他就賣油漆跟手工藝品這樣子。

然 後呢他就說，那或許你們也會覺得說，像惠子這麼偉大的人，你看他搞到後來，他自己沒有了，他兒子也沒有了，所以這樣不能叫做有成功喔，這樣子是不成功的， 所以呢惠子是不行的，可是連惠子這麼偉大的哲學家你們都說他沒有成就的話……所有的諾貝爾獎得主都沒有成就了，那莊子就說天地下「物與我無成也」，那天底 下就沒有什麼人有成就了嘛，那莊子講這幹嘛，顛來倒去的對不對？這其實只是在打一個比方，就是說就連一個人偉不偉大喔，都可以有很多很多不同的面的，你們 知道這個東西嗎？就像這「一個人偉不偉大？」這件事情，其實是很不能夠定義的事情。就好比說第二次世界大戰，是美國那一黨打贏了對不對？他們丟了原子彈然 後怎麼樣打贏了，所以就寫說希特勒是壞人對不對？那可是呢……這件事情其實是一個很不能夠回答的問題，當然我不會說希特勒殺那麼多猶太人是好人，但是你要 有一個想法，就是說……你知道我們現在臺灣有一個陳水扁，然後她太太才買一個什麼鑽戒貪那麼一點點錢對不對？我們就會覺得說這個人要把他抓起來砍對不對？ 這樣能夠明白吧，那可是那個時候在希伯來人他們亡國以後喔，喔對，以色列他們亡國以後，他們流竄到世界各地，他們那個猶太人就是……好像是每個國家裡面有 很多很多像陳水扁這種人，就是他們到了一個國家以後，就在那個國家裡面操控經濟，然後壓榨那個國家的油水，就是美國被猶太人害得非常慘，就是現在的美國的 經濟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是猶太人在那邊操控造成的，就是他們很知道那些門路，他們比美國人精，美國人都笨笨的，每天都看著那個加利福尼亞的陽光，什麼都不曉 得，那猶太人很厲害，然後就操控很多經濟啊，甚至毒品的交易都有，就是把這個國家害得非常慘，那在美國被害得很慘之前，是德國被猶太人害得很慘，於是希特 勒就出來，希特勒是學美術的嘛，他就覺得這實在太不符合他的美學了，他就覺得說：「天啊，我們這國家裡面猶太人在那邊成群結黨，然後破壞這國家的經濟，讓 社會腐敗。」，那對他來講每一家猶太人就是一個陳水扁的家庭，那他就覺得說這麼多猶太人的家庭真的是對付不完喔，所以就跟德國人說：「我們一起把猶太人全 部殺光，這樣我們就有一個太平的國家了。」然後德國人每一個人都被猶太人害得很慘，所以就覺得：「喔，這個好，這個好，那我們一起來殺。」，那如果殺了大 人留下小孩的話，那將來長大不是更可怕對不對？還來報仇呢，所以乾脆趁還小的時候一起殺，就他那時候是在挽救德國經濟所以要殺，可是，你知道一個陳水扁我 們把他全家吊起來鞭屍都覺得好過癮對不對？可是德國有幾萬個猶太人家庭那一起殺就好可怕，這樣懂嗎？所以這種事情就是……但是歷史是贏家寫的，所以後來就 變成說美國人……大家……全世界都覺得說希特勒太殘酷了，就那麼多的猶太人都被他殺掉，而且什麼無辜的小孩子都被殺掉，那這樣子評價他有沒有錯呢？也不能 叫錯對不對？他殺了那麼多人喔不能叫錯，那些人都很可憐對不對？說什麼送到瓦斯間啊什麼的，毒氣室啊什麼的，可是呢，像美國他們就扮演一個救世主，就是說 我們來拯救你們，解放猶太人，就現在美國人被猶太人吃得死死的，可憐得不得了，（現在？）對對對，就是現在，現在的美國的經濟有很多問題都跟猶太人有關 係，就害美國人害得最慘的是猶太人，可是美國人不敢碰他一下，而且為了表示我沒有種族歧視，美國人還要說：「喔，其實我最要好的朋友就是猶太人喔，我沒有 看不起猶太人喔。」，就是扮好人扮得……從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強迫自己要扮好人，扮到現在還是要扮好人，然後對美國人貢獻最多的是黑人，然後美國人都很 看不起黑人，美國白人都很看不起黑人，就是要把仇人當做朋友，把朋友當做仇人，所以到底這個希特勒殺猶太人這件事情，到底是對？還是錯？可能在當時被殺那 時候，我們是覺得實在太殘忍了，可是……可是你用比較長遠的眼光來看，又會變得很不一樣，我不是在告訴你們說殺人是對，我只是說很難說，這種事情，就像， 你說希特勒很殘忍嗎？那像那個什麼……日本進攻中國的時候，那時候，天啊，我記得我家裡面的那個長輩，他們是在大陸有參加那個逃難的，說是根本是一大堆人 從上海那邊什麼、南京，這樣子用走路的，要走到四川去，中間不知道死多少人，就走一走，走不動就死在路邊了，那這樣子中國人這樣子走死的都比那個殺死的恐 怕要多，非常可怕，可是我們現在還不是繼續當哈日族對不對？然後很快就忘記日本的仇恨，像我爺爺或者我爸爸那一輩，聽到日本就會覺得：「喔，這個國家太可 惡了，日本鬼子！」，因為他們還有那個記憶，可是到了我們這一代的話，就已經沒有那個記憶了對不對？那等到我5、6歲的時候，有個漫畫叫《小叮噹》出來 了，然後等到我給我爸爸看我們家的《小叮噹》，然後我爸看《小叮噹》也開始喜歡了，然後從此以後國仇家恨就開始淡化了，然後後來連宮崎駿卡通都要看了，然 後日本仇日情結就沒有了，人就是這樣子，很奇怪喔，仇恨在好看的電影面前是不堪一擊的。

所以這種，到底這個人是好？還是不好？我們永遠也 不會知道，我說永遠就是以我們現在這個世界的判斷力，我們很難曉得，他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就像是我不會知道我們臺灣如果被中國大陸統一了是是好？還是不 好？因為中國大陸的……那個制度來講的話，對貪污罰得很嚴格，有中國大陸的官員在美國被發現貪污喔，他們全家被抓回中國大陸槍斃，就是，喔不是全家，全家 被抓回中國大陸，然後那個家長，那個……那當官的那個人被槍斃。就是我的舅舅他就說他們從前有一些左鄰右舍是中國大陸來的家庭，然後跟他們太太，那些做官 的人的太太都打成一片，就是說……他們……他們……就是說他們大陸來的嘛，然後跟那些太太什麼的都有交往，然後過不久那幾家人都不見了，那怎麼都不見了？ 喔因為大陸發現他們貪污，把那些丈夫都調回中國大陸槍斃了，那這樣子的話你就會覺得，當然我們也會說，也會覺得說這個……其實大陸那邊更高層的要貪你也管 不了他對不對？都是小官被槍斃，那你可以這樣講，可是至少他們做得很……做得非常的那個……很狠，所以……所以那個……所以我們臺灣……當我們臺灣看到陳 水扁一家我們都搞不了他的時候，我們就會覺得：「耶，中國大陸也不錯，貪污就這樣槍斃了。」，那好像會比較乾淨俐落一點。

就像那個什 麼……昨天在家裡面我在看到一個老電影，是什麼李察吉爾跟白靈演的叫什麼……《紅色角落》，講一個中國大陸的官商勾結案子，然後陷害到一個美國人，然後那 個美國人一開始遇到白靈演的那個中國律師，那美國人就說：「我們是自由民主的國家，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那白靈就跟他講說：「自由民主的國家！你們的自 由民主的國家一天有多少人被歹徒殺死，我們這邊中國大陸，這種不自由、不民主的國家，一天被歹徒殺死的人是你們國家的幾十分之一而已，自由民主？到底是哪 邊是對？應該是我們是對才對吧，不要自由、不要民主這樣才是對……」就這樣講，她說：「你們美國人小孩子死亡率是多少？我告訴你我們中國人每家只生一個， 然後每個都很愛護，沒有像你們美國死那麼多小孩的，喔所以這個……跟我講自由民主？文明開化？沒有這回事，我們比你們健康太多了……」白靈就這樣跟李察吉 爾吵（笑），到底那邊比較對？我不知道啊，只是覺得說……很好玩，每邊都有每邊的觀點。一胎化就是說，一家只准生一個小孩，所以那個小孩就很寶貝啊對不 對？如果那個小孩出了什麼事的話，將來他們老就沒有人養了，（可是這樣不是人口會變少？）對啊，因為人太多了。

所以這樣子的……在這個世 界是這麼混亂，所以因為現在我們臺灣人比較相信美國人講的話，所以就會覺得美國人說得好就是好，可是世界上應該還有人相信別人講的話吧，就像中國大陸更多 人相信臺灣人跟美國人加起來都還沒有大陸幾分之一的人對不對？那大陸那邊更多人是什麼……曾經看過一本叫《毛語錄》的對不對？毛澤東講的什麼叫好，什麼叫 不好，那所以美國人的好丟到中國大陸去，中國大陸就會覺得……完全沒有感覺對不對？就覺得你的好是什麼東西啊？做錯事然後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就叫好嗎？ 美國人很喜歡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所以這種情況在這個相對世界的好壞，甚至說什麼諾貝爾得主，對莊子來講都沒有什麼意義，因為聽說有諾貝爾得主他的那個 論文，是偷別人的論文來發表然後得諾貝爾獎，然後弄到被他偷論文的人去跳樓自殺還怎麼樣的，就是……都不知道。

然後呢，（那諾貝爾不是賊 嗎？）諾貝爾……喔，對了，那世界上為什麼有一個諾貝爾獎專門頒獎給偉大的人，那是因為有個人叫諾貝爾對不對？然後他發明了炸藥對不對？然後炸死了太多的 人對不對？然後他就覺得良心不安，覺得死後地獄要下不完了，然後趕快把所有的錢捐出來做善事對不對？（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笑），已經挽救不了。所以諾貝 爾獎都是一個……都是因為有一個人造了孽，然後他趕快花錢來贖罪對不對？所以才有諾貝爾獎，所以諾貝爾獎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最好那個人不要造孽也不要有 諾貝爾獎對不對？如果他發明的東西是蛋糕的話，可能就造孽比較少一點，如果他當蛋糕大王的話，多半他死後就不會捐錢出來了（笑），對不對？像你們有沒有聽 說過什麼……華德狄斯奈死後捐錢做諾貝爾獎？他沒有吧，他覺得我已經這輩子都讓小孩子快樂了對不對？所以應該全世界小孩都欠我的人情，我怎麼會欠你呢？所 以華德狄斯奈死的時候……迪士尼死的時候是不用捐錢出來的，（迪士尼還在做……）迪士尼已經過世很多年了。

然後呢……所以他說「滑疑之 耀，聖人之所鄙也。」，他就說所以說這個……「滑疑」是什麼？就是有一點這樣子─油滑滑很可疑的光輝，就像我們現在說某某人得諾貝爾獎、某某人得這個什麼 熱門暢銷排行榜第一名，這種（金馬獎）……金馬獎，我們會說這人好像也很厲害對不對？可是，那個真的是很厲害嗎？就是這個厲害是很可疑的厲害，所以莊子就 說聖人是很看不起這種很可疑的厲害的，那聖人看不起這種很可疑厲害，那聖人喜歡什麼？

他說所以呢聖人就不會去追求這些很可疑的厲害，然後 讓自己活在常識的世界裡面，所以就叫做「明」，什麼叫不要去追求那些很可疑的厲害？就說到底你考全班第一名對你有沒有好處？其實不知道。喔，你們有沒有覺 得全班第一名可以得到什麼好處？（獎賞）獎賞，然後被人家覺得你很厲害對不對？（稱讚）然後稱讚以後就很驕傲對不對？然後將來遇到挫折的時候，比人家更早 一步去自殺對不對？因為被稱讚過的人心靈都比較脆弱，所以第一名到底有什麼好？就莊子就覺得說：我們還是不要知道這些……這個很可疑的榮耀。像得第一名就 是很可疑的榮耀，像我們班從前小時候，我記得我們每一個班……我們那班第一名好像後來就精神分裂，因為壓力太大了，他不能想像他變成第二名過的是什麼樣的 生活，（第二名很好）喔，對對對，像我有一個老闆就說我們要過……做這個老二哲學，就是不要當第一名，當第二名喔，可上可下、可進可退，（因為得了第一名 就又要爭更多分）對，所以大家都有很多，那你說老二哲學就是個很好的哲學嗎？那也不對啊，可是我們人就是要拼盡全力才會快樂啊，那你都不敢拼盡全力的話， 那這樣也不是很對，所以怎麼樣都是很可疑。

所以莊子就說唯有「寓諸庸」才不可疑，那什麼叫「寓諸庸」？就是當你去超級市場……去市場買 菜，然後看到這塊豬肉，你就有充分的常識跟那個老闆講：「老闆～你的豬肉不新鮮～」，這樣子就是一定會得到好處的知識對不對？「庸」就是常識的世界，這個 是一定有好處的；或者說……這蘿蔔敲一敲：「喂喂喂，你這蘿蔔裡面已經爛了一半了，怎麼樣？算便宜一點。」就這樣一定可以得到好處對不對？所以活在常識的 世界是最強的，所以全世界最強的人類叫家庭主婦對不對？（笑）沒有人打得過家庭主婦。

所以一定要活在常識的世界才會變成最強喔，所以你們買東西要找多少錢要搞清楚啊對不對？走路要靠那邊走啊要搞清楚，然後不要變成路痴啊。

所 以呢在這樣子的一個觀點裡面，我想我們可以來看莊子他認為人最重要的……最偉大的人是……沒有自己跟別人差別的人，那因為莊子的最高標準是這麼高，就是沒 有自己跟別人差別的人，是莊子認為的……人的基本的定義，也就是真人，上帝剛造出來的人是沒有自己跟別人差別的，那後來下一等的人呢，叫做，叫做什麼…… 有差別感的人，再下一點的人是有敵對感的人，再下一點的人是跟人家會吵架的人，然後等到會吵架這麼低級的人出現了，然後人呢就為了要回到比較夠水平的時 候，就努力地去做一個有愛心的人，那有愛心的人可以爬高一滴滴對不對？可是如果莊子認為人的及格標準是在這裡一百分的話，那就算是一個有愛心的人，莊子也 覺得他不及格你懂嗎？（應該是60分吧）喔，可能也是勉強的60分對不對？就是如果這地方已經不及格了對不對？那……可是我們這個世界上面的人是這樣子， 我們會認為一般平均值的平人，就可以稱之為好人了，就是不算壞的人，那就好人，於是……（那壞人是指什麼樣？）喔，壞人就是再下面嘛，所以我們現在呢，只 要是平人，就是莊子說的最爛的那種人，我們現在就已經給100分了，那如果有一種人比這個還好，就是還能夠有愛心，喔那不得了喔，我們都覺得他是聖人，那 其實不對喔，就是我們現在因為是用平人……就是100分的標準，所以比平人好一點點就當作是聖人了，可是實際上在莊子來講，有愛心的人還是非常低分的喔， 這上面還有那麼高，不是有是非的人嘛、有什麼的人，在後面，我們上次有教啊。

所以我們現在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太優秀了，其實在莊子來講，這 個實在是……（太普通了）（太可悲） 喔，太不如了、太可悲了，所以這個標準值亮出來的時候，那我相信現在人類還有更墮落的對不對？現在還有一些更糟糕的人存在，那在那些更糟人的心目中，他們 會覺得……因為每一個人都不希望自己有錯，不希望覺得自己有不對，對不對？所以很糟糕的也會覺得：「我這樣就是100分了，比我這樣子好就是更好了對不 對？」所以到底那邊才是真正的100分呢？所以很難說喔，所以莊子的要求……所以因為莊子這樣，所以你會看到道家說：「這個愛心很無聊……」；或是我們 說：「我們要爭論一個是非喔，真理越辯越明。」，莊子就說：「爭論，喔太無聊了。」，就這些都很無聊，那為什麼會覺得無聊？因為他要求的東西太高了，所以 才會這麼可憐。不然的話，我們剛上次講的那個……莊子所說的那個向度的問題，我們在……講到這個是因為啊我禮拜三在一個大學教課的時候，我講到一點點〈德 充符〉，那是我要教他們一點別的課題的時候帶到一點《莊子》，然後呢就有一個小朋友……喔，對不起，你看我心目中的小朋友，在你們心目中應該叫大哥哥喔， （笑）這是一個相對的世界，那有一個小朋友……有一個大學生跑來跟我講說：「老師啊，《莊子》我也有學過耶……」，因為他是美術系的，他們在教美學理論的 時候呢，有教中國的美學喔，有拿出《莊子‧齊物論》來做討論，所以他就說莊子我有學過，他說：「老師，怎麼你教的《莊子》跟我美術系教的都不一樣？」，我 就跟他講說：「你們美術系可能是把《莊子》裡面挑出幾句話來教。」他說：「對對對，我們是節錄一兩句這樣子」，什麼……後面有講，〈齊物論〉後面有些什麼 泥鰍喜歡什麼、小鹿斑比喜歡什麼，那種東西的，那又……中國人又歸納說……那個美術課本就歸納一個美學，說這個每個人喜歡東西都不一樣，所以每個人有每個 人的美感之類的。那我就說：「《莊子》是講你說的那個嗎？」其實不見得喔，我會覺得說……然後我就跟那個同學講說：「我講《莊子》是……就是照著《莊子》 的原文第一個字這樣慢慢教，教到後面這樣子，所以我沒有什麼節錄這種事情，所以就是這樣子的乖乖一個字一個字教……」，那為什麼會變得那麼不一樣呢？就 是……當那個小朋友呢他只看到《莊子》的很多片斷的時候，他會看到《莊子》裡面很多我們不要這樣子、我們不要那樣子，就是全部都NO！NO！NO！那這樣 子我覺得人生會變得很無聊耶，我覺得莊子他要的不是那個NO！NO！NO！就莊子他覺得愛心我們都不要，是因為他認為人都應該當真人對不對？或者說，莊子 認為說……我們一開始在〈逍遙遊〉裡面講的，什麼相對的價值觀對不對？什麼分數比較高一點啦，成績比較爛一點啦對不對？莊子說如果我們能夠像宋榮子一樣， 有一個防護罩，不管你成績好或不好，這些事情都攻不進來對不對？不會傷到你的心，那這個東西……那這個東西就可以不要了嘛，那個大家認為的標準就可以不要 了，因為有防護罩的人活得比較快樂，可是呢，他說如果呢，像宋榮子這樣子有防護罩所以沒有任何人的意見能夠傷得了他，這雖然是一個不錯的事情，可是呢他又 不如像列子那樣子，每天在練一個什麼東西，然後每天有進步就會很高興對不對？你知道，就是說列子又比宋榮子好，就是說他有一個真正的熱情在燃燒，於是宋榮 子覺得好像需要抵擋人家意見，列子會覺得說：「喔，我每天就練我的神功就好高興喔，你的意見，誰有空理你啊？」，就連擋都不用擋了對不對？你的防護罩都不 用，因為他根本都不在乎了。

然後呢，可是到了列子這樣的快樂又不如……真正的快樂是什麼？「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辨，以遊無窮者」，就怎 麼樣呢？就那個人已經到達逍遙境界對不對？就是這個世界上的他只是布袋戲的人偶、電動玩具的角色扮演，那真正的他早就活在那個更大的世界，根本跟上帝在一 起，他說那個快樂又不如這個對不對？所以當你知道有這個快樂的時候呢，你就會覺得說「啊，那那個我功課要考贏我們班的誰誰誰」這件事情已經一點也不覺得快 樂了對不對？因為他的快樂是……宋榮子的快樂是這個相對世界的快樂可能可以乘以一百吧，那列子的快樂又是宋榮子的快樂再乘以一百，那這個至人的快樂跟列子 的快樂相比可能乘以一萬吧，那這樣子已經一億了耶。

就是當莊子心目中的那個聖人的快樂是一般人那個考一百分快樂的一億倍時候，那誰還要考 一百分啊？對不對？就好像你們家有一個一塊錢銅板，不小心在牆上刮下一點渣渣，你會覺得說那個渣渣會想摳回來嗎，不然好可惜？會嗎？不會吧，對不對？就是 它已經沒有一億倍的時候，就沒有這個概念了，所以就是說他的那個快樂的那個級數是這樣子在跳升的，所以才會變成說……好像你會覺得說道家很消極啊，然後什 麼都不要。說真的，莊子他不是什麼都不要，他是要讓你先有那個一億元的資本，然後再來覺得那個一塊錢在牆上刮出來的渣渣不值錢，這樣子懂嗎？（用一塊硬幣 在牆上刮，刮出來的渣渣也是錢）喔，如果你人生只有一塊錢的話，那一塊錢的一點渣渣對你來講很重要，可是如果你的人生有一億元的話，那一塊錢刮一點渣渣真 的沒有關係，能夠懂這個意思嗎？所以決不是說莊子要你否定這個、否定那個說：「喔，這個不要、那個不要，什麼都是空。」，我說啊「什麼都是空」這是非常可 怕的事情，就像我上次舉一個例子，說我一個學生，他家長把活人當死人養對不對？什麼都是空，所以小孩子不要買玩具喔，你喜歡的玩具，你死了以後都帶不走， 所以你不要買喔，就什麼都不要喔，那乾脆不要吃飯喔，現在就可以去吞老鼠藥了對不對？什麼都是空。

千萬不要來這一套，莊子那個不是什麼都 是空，他其實是一直在追求一個更大更大的快樂，他因為要追求那個更大更大的快樂，所以才會變成那些小的快樂，他覺得不值錢，這樣懂嗎？不是什麼都是空。所 以如果你要練莊子，練到說一副那種什麼都沒有，然後一切都不在意，每天在家裡面這樣子，那就是莊子說的，假的空喔，假的空，那不是真的空，就像我們上次講 到〈齊物論〉前面的時候說，一個人如果一天到晚跟人家吵架對不對？吵了十年他也不敢再吵了，因為朋友都沒有了啊對不對？再吵就要被抓去精神病院了啊，所以 就不敢吵，就假裝什麼樣……那假裝什麼樣，到最後就什麼都是空。但是那個什麼空裡面，那個人真的什麼都是空，他裡面是沒有生命能的，那沒有生命能的人，他 看起來就是那麼的……那麼的蕭索，就像惠子那樣子，靠在梧桐樹上面……打瞌睡，那時候好像全身的精力都已經抽乾的空，但那種抽乾的空跟那個……就是跟莊子 說的那種充滿生命力的那種狀況是完全不一樣的，這樣懂嗎？

莊子心目中那種逍遙的人是：什麼事情，他都不會放在心上，不會難過，也不會高興，可是他可能今天去釣魚，他也釣得全心全意釣得很快樂，然後今天去擠公車，他也覺得擠公車好好玩喔，跟人家在玩遊戲。你知道嗎？真的逍遙的人是每天像在玩一樣，很活潑很活潑的。

懂 不懂那個意思？像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最活潑是什麼時候啊？現在小孩子什麼時候最活潑？（去玩啊）去外面玩的時候，對！所以莊子就是……每天，在這個人間活的 每一秒鐘，他都覺得他在去外面玩那樣子活潑，所以這樣子才是快樂的人生，懂不懂？不要說到那個……那個什麼都是空的那種假裝的空喔，那種假裝的空好可憐 的。問題是現在假裝的空的人越來越多了對不對？我現在常常覺得廟裡面的和尚跟那個什麼……教堂裡面的神父都好可怕喔，不知道他是真的空？還假的空？就跟你 講四大皆空的人，他會不會要什麼都這樣子懶懶的，然後什麼都沒有了，然後……這樣子真的不是很好喔。

但是呢，莊子在這種事情上面，又有在 〈齊物論〉開頭舉了一個很可怕的人，叫做南郭子綦，記不記得啊？他在那邊嘆口氣，然後整個人如槁木死灰一般，然後他徒弟還去敲一下他的頭，說裡面好像空掉 了啊，沒有人在家了呀對不對？那那個不是更糟糕嗎？那個不是更糟糕，那個喪我的南郭子綦，他是因為能量太強了，所以就有……好像有火箭推進器一樣，可以讓 他的靈魂衝出他的肉體，所以他就可以靈魂離開肉體去玩一玩，喔那是……就是說你知道，就是那東西叫做……就靈魂能夠離開肉體去玩喔，那是比你們出去玩還更 大的玩，這樣懂嗎？我們現在出去玩還要帶個肉體對不對？那所以帶個肉體的話，還要帶御飯糰啊、要帶飲料啊，不然中間會渴、會餓，還要等公車。那因為這個人 太貪玩了，玩到太爽了，然後到最後肉體都丟下了，然後靈魂出去玩了，所以我們看他肉體在那邊空空……空空的一個殻子丟在那邊喔，可能幾天不管，會發霉或者 長蟑螂喔。但是呢，他很高興，他覺得他現在去美國只要一秒鐘，去月亮只要兩秒鐘，去土星只要三秒鐘，所以太方便了對不對？可以盡情地玩，（那跑出自己的屍 體，怎麼回來？）大概人家……他的學生大概用力敲他幾下，他就會回來了吧，反正回來很快，就像叫醒一個人一樣，但是那個是超級大玩家，這樣懂嗎？

所以南郭子綦的空，也不是那假的空對不對？他是因為生命力太充實了，所以可以自由出去玩的。我們說出去玩最快樂嘛對不對？他也是出去玩吶，只是他不只是從房子出去玩，從他的肉體出去啊，喔就是……莊子所認同的這種空。

所以這樣子的一個修養境界，希望大家要知道，我們讀《莊子》不是將來去那邊，像一般人以為的「老莊哲學」一樣，就是：「喔什麼都沒有，喔一切都是空的……」，喔，那不是這樣子的懂嗎？你一定要學《莊子》，學的一天比一天更快樂，這樣才是莊子要教你的。

那麼再來呢，47頁這個「今且有言於此……」這一段，大家唸一唸好了，好不好？

今且有言於此，不知其與是類乎？其與是不類乎？類與不類，相與為類，則與彼无以異矣。雖然，請嘗言之。
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
今我則已有謂矣，而未知吾所謂之其果有謂乎，其果無謂乎？
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而太山為小；莫壽於殤子，而彭祖為夭。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既已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謂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與言為二，二與一為三。自此以往，巧曆不能得，而況其凡乎！故自无適有，以至於三，而況自有適有乎！无適焉，因是已。

好 喔，這一段好像在唸什麼咒對不對？那個咒其實不難啦，我待會舉個例子，你們就聽得懂，這一段是在教你一個東西，叫做「終極辯論大法」，就是莊子叫你不要辯 論，可是你……我們上次講到不要辯論，難道你們到學校就再也沒有跟人家講過一句辯論的話了嗎？（沒有）（不可能）不可能對不對？所以你們都做不到對不對？ 所以莊子要把你訓練到什麼呢？訓練到你跟任何人吵架一定會贏，那當你已經確定你永遠都會吵贏的時候，你是不是可以放下它？那樣比較可能對不對？他要你知道 什麼叫贏，什麼叫終極辯論大法？你只要會終極辯論大法，你就一定會贏，然後這樣子的話，你會覺得辯論很無聊，我覺得中國道家比較認為說「成熟的果子才會從 樹上掉下來」，所以先要把你訓練到很會辯論，然後你就會一輩子不想要再辯論了。

這道理很簡單嘛，像我……教我《莊子》的老師就這樣子說， 他說他家裡面，從前他哥哥很喜歡吃巧克力糖，那他爸爸有一次，就他哥哥生日的時候，送他哥哥一大堆好好吃的巧克力糖，然後他哥哥就一直吃、一直吃、一直 吃、一直吃、一直吃，然後一天就吃光，然後上吐下瀉三天，然後從此就不吃巧克力了，（笑）就是人都要做夠才會放下，像我在那個華梵大學教書的時候，人家也 問人不是要修道嗎？所以人要修行什麼的，我就說修行可以啊，但是你要知道那個修行的最成功的人，譬如說有一個叫佛陀的人，我們說他修行得很成功對不對？他 其實是王子耶，超級Playboy耶，就什麼東西都玩過，什東西都吃過，然後什麼女人都娶過，然後這樣子他才能夠放下喔，所以他是有前那一段的，你懂嗎？ 所以先要讓你練成那個無敵辯論大法之後呢，你就會明白，辯論為什麼那麼無聊，到底什麼叫無敵辯論大法？

其實任何辯論方法都是很簡單的，就 是要把人家從他的「底盤」踢翻掉，什麼叫做把人家從他的底盤踢翻掉呢？好比說有一次我在一個公司喔，聽他們的二個人在開會，那二個人是這樣子，有一個人他 要提出他們一個旅行的企畫案，然後另外一個人也要搶這個工作機會，所以二個人就吵起來，其中有一個人就說，我們是去日本吶，我這樣行程怎麼樣可以很安全， 大家又很舒服，然後就不會出事這樣子。然後另外一方為了要搶他這個工作啊，所以在老闆面前指責那個原來講的那個人說：「那，萬一出事了，你怎麼辦？」那那 個人就有一點呆掉，其實這句話問得滿惡毒的，你能夠懂嗎？就是人家他已經……但是沒有人能夠說絕對，對不對？就是說你出去的那一天如果剛好隕石撞地球，你 也沒辦法啊，對不對？所以就是萬一怎麼樣的時候，你怎麼辦？就把他基礎都踢翻掉就好了，那個人不管再怎麼樣努力設計的這個旅行會很安全，可是被人家問到這 一句「那萬一出事呢？，你敢發誓不會出事嗎？」，他也不敢發誓啊，但是請問那個問他的那個人，就一定會把旅行設計得更安全嗎？那不一定，但是真正的輸贏， 真的實力，在辯論裡面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辯論的意義只是在於把對方踢翻而已，這樣你懂嗎？

就像我就覺得大家……很多人都很會辯論，很多 辯論的人我覺得算起來還滿……那些人讓我覺得都還滿厲害的，就像是我有一次跟我學姐在日本喔，從一個那個……一個巷口走出來，大家一群人一起要去吃一個那 個……すき焼き（Sukiyaki）就是壽喜燒，然後我學姐說：「出去右轉就到了。」，我就說：「學姐不是左轉嗎？」，因為我記不太清楚，因為我只去過一 次吧，她去過兩次這樣子，然後呢我的學姐就說：「你說左轉是吧？如果結果是右轉，你敢發誓你死全家嗎？」，「喔不敢不敢，學姐對不起，對不起。」，就 是……其實馬上把我踢翻了喔（笑），（好可怕的學姐喔）因為我那學姐有的時候，她是工作上面很怕人家跟他「番」的人，所以不小心犯到她的時候，她就會講出 一句很厲害的話，然後你就覺得「喔，不敢，不敢。」，不過我沒有問她說：「學姐，如果不是右轉的話，妳敢發誓死全家嗎？」（笑），她老公跟孩子就在旁邊 喔，不知道她敢不敢發誓？不過這些都沒有關係，只要攻擊就好對不對？（她老公？有老公？）對對對，（那個時候你幾歲？）34歲，（現在36）呃呃，那次好 好玩帶兩個小朋友去，去日本，然後去宮崎駿吉卜力美術館，（老師是不是上次倒那可樂的那一次）對對對，但是那個……那是另外一家的小孩，就是我學姐的小孩 我沒有倒，（就是上次不是說，他就把他的那個什麼……）那個是另外……（笑），（然後就把可樂坐下去）對，就是那一次，就是日本回來的時候倒的。

所以呢我們就知道說，這個超級辯論大法的結構就是這樣子，從基礎來踢翻，我們不是舉過例子給你聽嗎？他們兩個，惠子跟莊子在〈秋水〉篇不是有一個辯論嗎？對不對？
莊子說：「魚好快樂喔。」
惠子說：「你又不是魚，你怎麼知道魚很快樂？」
莊子說：「你又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不知道魚快樂？」
惠子說：「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魚快樂？」
那 就這樣子講下去就好了嘛（笑），這樣很簡單對不對？（那只要一直加、一直加、一直加……）一直加、一直加……到最後就是講得最長然後最後……撐到最後，反 正講最後講話的人一定會贏對不對？（對）那至於誰知不知道魚快樂重要嗎？已經沒有人在管那個了（爆笑），（終極辯論是什麼？）這就是終極辯論大法，所以你 隨便說一句話，你隨便說一句話，你隨便說一句判斷性的話，譬如說你……你說……（擦屁股的，上廁所擦屁股）好，譬如說有人說上廁所完應該要擦屁股：

我 就說：「你怎麼知道擦屁股一定是最好的？難道不會有更好的嗎？譬如說洗屁股對不對？比擦屁股還要好對不對？」然後呢，你也可以回答我說：「洗屁股是最好的 嗎？那如果你沒有水怎麼辦呢？那你不是應該……所以隨身帶紙不是比較好嗎？那你隨身要帶一桶水肚來洗屁股嗎？」，然後，你就可以再跟我講說：「重點不是帶 什麼的問題啊？帶什麼不是要緊，你只是在問什麼是最好擦屁股啊？那當然水是最好的啦……」，喔，怎樣、怎樣，那我可以說：「水是最好的嗎？如果加一點香水 跟清潔劑是不是更好呢？」，喔，什麼、什麼……「那如果那個人有痔瘡，而且水……你說水最好，那我用冰水難道就很好嗎？你都不覺得應該用溫水嗎？所以應該 是水是不夠的，應該加上有帶熱水器的水才是好的。」，然後你就說：「喔，熱水器，好就好嘛……」，因為一直講，每個人都可以一直講下去啊，那打這辯論還沒 完沒了的對不對？那你就說……那你還是說：「喔，你說水是最好，其實不對喔，這水會養成人的習慣性喔，屁股享受慣了那個水，到時候用衛生紙擦，一擦就會 痛、會破喔……」什麼那種，什麼、什麼，然後就講一大堆對不對？那你就可以說什麼、什麼……然後就可以不停地吵下去，你有沒有發現，超級辯論大法就是這樣 子，任何一個話題喔，從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不停地這樣吵下去喔，只要你有精神就可以一直吵。

你要不要再試另外一個，你隨便講一句非常對的話，（沒有長頭髮）蛤？沒有長頭髮，沒有長頭髮是好？還是不好？那我們來辨論兩方：
（不用洗頭）對啊，沒有長頭髮很好，好，就不用洗頭。
然後沒有長頭髮是不好啊，代表你身體很壞啊，有沒有？內分泌不協調……（為什麼身體會很壞），問為什麼，對對對，問為什麼很對，問為什麼就是對了。
就這樣子，為什麼一定代表身體很壞對不對？說不定不代表身體很壞對不對？（因為只有身體不好的人會掉頭髮）對。
那這問題我就說：「那萬一我找到一個身體很好還掉頭髮的人呢？」
（哈，化療）（對，為什麼那你可以在……）
對，就所以你們現在都很會終極辯論大法了喔，就問一個為什麼就好了，所以（我覺得不曉得）……大概是這樣子，那他後面會舉一個例子，我們再來講，那我們先下課一下喔。